“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是組織培養(yǎng)了我,一定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這個決心比較大。”
“我希望年輕人多考慮黨和國家的需求,把中國的優(yōu)勢、把自己傳統(tǒng)的東西跟現(xiàn)代科學結合起來,多做創(chuàng)新性貢獻。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7月1日,中共中央授予屠呦呦“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稱號。85歲的屠呦呦說:“我要按照共產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多考慮黨和國家的需求。”
1969年,中國中醫(yī)科學院的前身衛(wèi)生部中醫(yī)研究院參加全國“523”抗擊瘧疾研究項目,屠呦呦被任命為課題組組長。屠呦呦沒有辜負黨和國家對她的信任,她的研究挽救了全世界數(shù)百萬人的生命,她的精神激勵著全中國無數(shù)科研工作者。
2015年12月7日,屠呦呦因青蒿素抗瘧研究的杰出貢獻獲頒諾貝爾生理學或醫(yī)學獎。演講中,她深情講述了中國科學家尋找抗瘧新藥、發(fā)現(xiàn)青蒿素的過程始末。站上諾獎講臺的屠呦呦激動不已:“有機會接受如此重任,我體會到了國家對我的信任,深感責任重大,任務艱巨。我決心不辱使命,努力拼搏,盡全力完成任務。”
勇?lián)厝?“一定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
瘧疾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列為世界三大死亡疾病之一。19世紀,法國化學家從金雞納樹皮中分離出抗瘧成分奎寧。二戰(zhàn)期間,新發(fā)明出的奎寧替代物氯喹,一度成為治療瘧疾的特效藥。
到了20世紀60年代,引發(fā)瘧疾的瘧原蟲漸漸表現(xiàn)出強大的抗藥性。在我國,當時的瘧疾問題已成為“內憂外患”。國外,越南戰(zhàn)場的美越雙方對惡性瘧疾束手無策,氯喹及其衍生物基本無效,越共總書記胡志明向中國提出支援請求;國內,60年代初、70年代初,瘧疾兩次大范圍爆發(fā),1960年和1970年全國平均發(fā)病率高達155.4/萬和296.1/萬。
組織國內頂尖科研力量開展抗瘧研究,刻不容緩。1967年5月23日,國家科委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勤部在京召開“瘧疾防治藥物研究工作協(xié)作會議”,有關部委、軍隊總部直屬和有關省、市、區(qū)、軍隊領導及所屬單位參會,討論確定了三年研究規(guī)劃,并以開會時間命名為“523”任務。
很快,參與“523”任務的要求下達到中醫(yī)研究院。院里卻有些犯難,能擔起“523”重任之人,必須政治可靠,學術過硬。然而,中醫(yī)科學院是十年動亂的重災區(qū),科研工作受到嚴重影響,幾近停頓。誰能挑得起“523”任務的重擔?
39歲的研究實習員屠呦呦進入課題組的視野。屠呦呦1955年從北京醫(yī)學院藥學系畢業(yè)后,進入中醫(yī)研究院中藥研究所工作。為響應毛主席“西醫(yī)學習中醫(yī)”的號召,1959年,屠呦呦積極參加“中醫(yī)研究院西醫(yī)離職學習中醫(yī)班”。在兩年半的脫產學習過程中,她不僅掌握了理論知識,參與過臨床學習,還曾深入藥材公司向老藥工學習中藥鑒別和炮制技術。以當時中藥所的實際情況,屠呦呦是科研課題攻關組組長的不二人選。
屠呦呦毫不猶豫地接下了組織賦予的重任。她說:“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是組織培養(yǎng)了我,一定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這個決心比較大。”
課題組組長意味著責任與使命,也意味著付出與犧牲。為了不影響工作,屠呦呦狠心把大女兒李敏送到托兒所全托班,把小女兒李軍送回寧波老家。尚在幼年的李軍不能理解母親怎么能為了科研、為了事業(yè)放棄自己的家庭。屠呦呦的愛人李廷釗一方面心疼女兒的境遇,一方面支持屠呦呦的工作。回首往事,他頗為無奈:“女兒當時不理解,現(xiàn)在理解了。很艱難,不過沒辦法。屠呦呦難道能因為小孩的事就不做項目了?不可能的事。”
時至今日,屠呦呦想起此事依然會覺得對不住女兒。面對特殊時代的特殊任務,為了不辱使命,屠呦呦做出艱難的抉擇。
以身試藥 “我是組長,當然帶隊”
課題組成立,屠呦呦的尋藥之旅就此開啟。
從本草研究入手,屠呦呦廣泛收集整理歷代典籍,查閱群眾獻方。3個月內,她從2000多個藥方中精選編輯了包括640個方藥的《瘧疾單秘驗方集》送交“523”辦公室。當時并未引起重視的青蒿也在其中。
到了1971年9月,課題組篩選了300余種中藥水提物和醇提物樣品,其中包括青蒿,但其對瘧原蟲抑制率最高也只有40%左右。重新埋頭翻閱醫(yī)書成為唯一選擇。東晉葛洪所著《肘后備急方》中,一段關于青蒿的描述給屠呦呦帶來啟發(fā):“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現(xiàn)代科學發(fā)掘出老祖宗的精華,成為一段佳話,但科研工作的復雜與困苦,卻遠超大眾想象。
課題組成員鐘裕蓉記得,忙碌到晚上九十點鐘是課題組的常態(tài)。在經歷了190次失敗后,1971年10月4日,實驗結果顯示,191號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樣品對瘧原蟲的抑制率達到100%。
歡欣鼓舞過后,困難再次浮現(xiàn)。要想深入臨床研究,必須大量制備青蒿素乙醚提取物。“文革”期間,藥廠停工,短時間內制備大量提取物困難重重。課題組“土法上馬”,用七個大水缸代替常規(guī)提取容器,沒有通風系統(tǒng),更缺乏防護措施,乙醚等有機溶媒對人體有害。時任中藥所所長姜廷良回想當年,仍心有余悸:“很多科研人員出現(xiàn)過敏等反應,屠呦呦患上了中毒性肝炎。”李廷釗回憶:“那時候,她腦子里只有青蒿,回家滿身都是酒精、乙醚等有機溶劑味。”
功夫不負有心人,屠呦呦制備出足夠的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但由于在動物實驗中出現(xiàn)疑似毒副作用,藥物不能直接用于臨床;而瘧疾的傳染季節(jié)又即將結束,如果錯過當年的臨床觀察期,就必須再等一年。屠呦呦迎難而上:“我是組長,當然帶隊!”她給組織上寫信,愿意自身試服。她的膽識與氣魄得到同事的響應,1972年7月,屠呦呦等3名研究員住進北京東直門醫(yī)院,成為首批試藥“小白鼠”。人體試驗進行一周,未發(fā)現(xiàn)明顯毒副作用。
姜廷良對屠呦呦由衷敬佩:“那個年代,尤其需要這樣的精神。”清華大學副校長施一公說:“科學家用自己來做實驗,這是一種獻身精神。”
1972年8月,屠呦呦攜藥趕赴海南昌江瘧區(qū),在高溫酷暑下跋山涉水,搶時間找病人進行臨床觀察。在海南,屠呦呦完成21例臨床抗瘧療效觀察,瘧原蟲全部轉陰。12月初,分離的青蒿晶體通過鼠瘧實驗證明抗瘧效果顯著,從青蒿中獲得的單一化合物具有抗瘧活性這一事實首次得以證實。
1981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致函中國衛(wèi)生部,抗瘧新藥青蒿素得到世界認可。也正是在這一年,一直按照共產黨員標準要求自己的屠呦呦如愿加入中國共產黨。
青蒿濟世 “榮譽屬于集體”
2011年,屠呦呦默默奉獻的科研之路第一次進入公眾視野,她被授予素有“諾貝爾獎風向標”之稱的拉斯克臨床醫(yī)學獎。評委會給出的理由是:第一個把青蒿素帶到“523”項目組,第一個提取出有100%抑制率的青蒿素,第一個做了臨床實驗。
獲獎之后的屠呦呦淡定而平靜,她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榮譽,是中國全體科學家的榮譽。”青蒿素的研發(fā)是舉國大協(xié)作創(chuàng)造的奇跡,既飽含著屠呦呦等一批科研工作者的心血汗水,也離不開全國上下一盤棋的協(xié)作支撐。作為一名共產黨員,屠呦呦從未想過把功勞據(jù)為己有,她在各個場合反復表示,“榮譽屬于集體。”
盡管如此,屠呦呦和“青蒿神藥”的名字迅速蜚聲國際。
在青蒿素問世和推廣之前,全世界每年約有4億人次感染瘧疾,至少有100萬人死于此疾。買不起昂貴抗瘧藥的瘧疾患者束手無策,死亡者集中分布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qū),而青蒿素的誕生改變了這一令人痛心的狀況。據(jù)統(tǒng)計,在本世紀,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qū)約有2.4億人受益于青蒿素聯(lián)合療法,約有150萬人因該療法保全性命。
世界衛(wèi)生組織非洲區(qū)事務負責人特希迪·莫蒂表示,青蒿素治療瘧疾的發(fā)現(xiàn)給世界人民的健康福祉帶來巨大改變。他說:“瘧疾是非洲人民,尤其是非洲兒童的主要健康殺手。多年來,青蒿素挽救了大量非洲人民的生命,對非洲實現(xiàn)聯(lián)合國千年發(fā)展目標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世界衛(wèi)生組織認為,青蒿素聯(lián)合療法是目前治療瘧疾的最有效手段,青蒿素抗瘧藥物是目前抵抗瘧疾耐藥性效果最好的藥物。以青蒿素類藥物為主的聯(lián)合療法,已經成為世界衛(wèi)生組織推薦的抗瘧疾標準療法。
獲頒諾貝爾生理學或醫(yī)學獎的演講中,屠呦呦再次強調,青蒿素抗瘧研究取得的成就是團隊合作的結果。她講道:“我再次衷心感謝當年從事‘523’抗瘧研究的中醫(yī)科學院團隊全體成員,銘記他們在青蒿素研究、發(fā)現(xiàn)與應用中的積極投入與突出貢獻。沒有大家無私合作的團隊精神,我們不可能在短期內將青蒿素貢獻給世界。”
激勵后輩 “多考慮黨和國家的需求”
1981年,中醫(yī)研究院成為我國首批博士和碩士學位授予單位,屠呦呦開始招收碩士研究生。中藥所2001年成功申報中藥學博士點,屠呦呦又開始招收博士生。她帶的第一個博士生,是現(xiàn)任首都醫(yī)科大學中醫(yī)藥學院中藥藥劑學系系主任王滿元。
2002年,王滿元博士入學。導師屠呦呦十分鄭重地贈給他一個筆記本。筆記本扉頁上寫著“向雷鋒同志學習”,透過泛黃的紙業(yè),王滿元仿佛看到一位嚴謹篤行的學術前輩日夜伏案的身影。這本32開的深綠色筆記成稿于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記載著屠呦呦對各種中藥進行化學成分提取、分離的相關信息。特殊年代,科研資料收集不易,筆記中的很多信息都是她從各地學校“革委會”傳閱材料中輾轉獲得。
考慮到學生培養(yǎng)的目的以及培養(yǎng)計劃的完整性和可實施性,屠呦呦指導王滿元完成紅藥化學成分和初步生物活性研究的學位論文。這是屠呦呦近年來少有的青蒿素研究之外的工作。她還出資,讓王滿元到北京大學醫(yī)學部、協(xié)和醫(yī)科大學學習中藥化學、波譜解析等課程,年過七旬仍誨人不倦。王滿元對導師感激不盡:“他們這一輩科學家,有著很強的國家榮譽感和集體歸屬感,也有著很堅定的科學信仰。她對我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從她身上,我學會了做科研。在找到關注的方向后,就要堅定地走完科研道路。”
屠呦呦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身邊的年輕科研工作者。中醫(yī)科學院中藥所青蒿素研究中心黨支部書記張東說:“作為一名黨員,屠老師首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好,她的行動確實能影響到別人。”“我們做研究不能太追逐熱點。”青蒿素課題組成員楊嵐如此描述屠呦呦對她的啟發(fā),“一定要在某一方面深入地潛下心去做,才能成為這個方面的專家。”
今年年初,屠呦呦主導的青蒿素治療紅斑狼瘡項目獲得臨床批件,年輕時的醫(yī)學夢想,依然是她前行的動力。她把自己獲得的諾貝爾獎金大部分都捐獻出來,在自己所在單位中國中醫(y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和母校北大醫(yī)學部,專門為年輕研究人員設立獎勵基金。她說:“我希望年輕人多考慮黨和國家的需求,把中國的優(yōu)勢、把自己傳統(tǒng)的東西跟現(xiàn)代科學結合起來,多做創(chuàng)新性貢獻。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一位網友感動之余,特意作了一首詞《清平樂·贊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屠呦呦》:精專學術,功在青蒿素。科技高峰旗幟樹,諾獎殊榮永駐。追求不忘初心,科研自有靈魂,夢想目標召喚,為民奮斗終身。(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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